
又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刻,白天的喧囂是寫東西的大敵。今天這個題目有點“你是誰,要去哪”的哲學味道。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的。好像也是寫給自己的。
一直以來,我們這個網站發的很多文章都有點偏向於為大衆服務的工具類內容。最近發生了幾件事,讓我突然有點大徹大悟的感覺。所以寫了這個話題。跟移民有些關係,所以也還算在我們宜居紐西蘭的主題範疇內吧。
今年疫情,改變了很多人對西方的看法。也改變了很多人對中國大陸的看法。以至於,很多大陸人聽到移民西方,會輕蔑的“一笑置之”。甚至於很多大陸人會說,可千萬不能去外國啊。
作為一個在二十年間,長期生活在紐西蘭和大陸深圳的人,經常會被人問到:是紐西蘭好,還是大陸好?這個話題,涉及到你對人生的態度,你的人生觀。似乎可以一句話就講完。那就是你對幸福生活的認知。但幸福是什麼?這個問題恰恰是最複雜的人生課題。

大部分紐西蘭人對幸福生活的態度就是:“喜歡錢但不愛錢,要開心。與世無爭,享受人生。”但,有些華人卻很不適應這種環境。也不認同這種人生態度。
曾經我的一個kiwi同事就問我:“為什麼你們中國人那麼喜歡錢?”我當時年輕。告訴她中國資源匱乏,人口太多,必須得有錢,才有安全感。多年以後的我才知道,那只是真實世界的一個維度。
真實世界是由很多的維度組成。只有經歷過“八百裏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聲,沙場秋點兵。”那樣的時刻,才能真正理解想要創一番事業的心。

當年從紐村回大陸,我放弃了八年的積累,放弃了安逸。選擇了與家人團聚,選擇了一個蓬勃發展的大市場。而回國,因為從事外貿,所以年均3次到全世界各地拜訪客戶,參加展會。我搭過從聖彼德堡去莫斯科的綠皮火車。開車帶同事在歐洲繞圈圈。也冒著被綁架的危險搭乘摩的穿梭在雅加達的大街小巷。(好像沒那麼危險。總之客戶嚇唬我說下次不能這麼幹了。)……總之,我跨過山和大海,也穿過人山人海。從普通業務員做到總監。當我扛著幾十人的團隊往前走時,再苦再難,我也覺得可以克服。
看過《創世紀》的人,多少應該會理解那個大時代下葉榮添對成功的渴望吧。看看馬雲老師那種儒雅風流的演講,在談笑中手握富可敵國的大企業。這樣的創業成功icon,成了全社會認同並且追求的夢想。
而大多數人,不是葉榮添,更不是馬雲。當輝煌過後,或遭受現實的毒打,那顆燥動的心還能回歸“稻花香裏說豐年,聽取蛙聲一片”的“紐村式”平靜嗎?
這是人心,也是人性。在《展望21世紀–湯因比與池田大作對話錄》裏,大師們對欲望給人類帶來的進步給予了正面的評估。但現實裏,大多數時候,無止境的貪婪和欲望也最終把人帶進深淵。身邊就有一個這樣的例子。真真切切,感慨萬分。
我曾經的老闆。一位曾經行業內風雲一時,差一點上市成功的大老闆,才幾年的光景,如今只能在困境中苦苦掙扎。想當初,他在深圳的工業區有三個,員工幾千人。而且躊躇滿志的要上市。而現在身邊只剩三兩個人在幫他做事。這種發生在身邊實實在在的案例,讓人唏噓不已。
今天看來,當年如果他不是把所得利潤又再次投入去擴大生產,而是拿來買幾十套房子,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資金鏈斷裂的事。
做實業的人很苦逼,攤子越鋪越大,資金壓力大,人員管理難,市場競爭越來越激烈。有幾個人能像馬雲老師那樣讓團隊“因為相信所以看見”?再說了,那馬雲老師也不是開工廠的啊。
可對於我的這個前老闆來說,如果行情好的時候,不擴大生產搞上市。事業是否就此止步,無法再更上一層樓?你怎麼也得像馬雲老師那樣成功才說說退就退吧。豪情萬丈,怎麼可能收的住?結果,就遭了現實生活的毒打。
因為他對我有知遇之恩,曾經和他那麼近,所以每次遇見他,我就想起這段祈禱文:
“願上帝賜給我平靜,來接受無法改變的事;
願上帝賜給我勇氣,去改變可以改變的事;
願上帝賜給我智慧,以分辨上述兩者的差別。”

叔本華認為人生沒有意義。因為幻滅是人生的結果。過程又是滿眼淒涼和痛苦。你沒得到的時候痛苦,得到後,無聊。然後膨脹的欲望又讓你得不到,once again痛苦。周而復始。人生這樣過,根本沒意義。
好在紐西蘭的kiwi似乎更睿智。他們更像是“老子”和“孔子”的門徒。“小國寡民”的風淳太平之世,達則兼濟天下,窮則獨善其身。最重要的是,他們享受當下。
也許是年輕時受了kiwi的人生觀的影響吧。我逐漸厭倦了到處奔波的生活。在人生最忙碌的階段,在一次去澳大利亞出差的飛機上,决定改變人生的生活方式。所以,開餐廳,做電商,搞培訓……到接受命運的calling,敲響回紐村的鐘聲。
這種人生的回歸,特別像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。牧羊少年想要到金字塔去找寶藏,心心念念,歷經千難萬苦到了金字塔。結果那寶藏就在自己出發的地方。我的回歸紐西蘭,更像是小說結尾,牧羊少年找到寶藏後的再次出發。
你呢?你要找的寶藏在哪?是否也在那出發之地。還是說,永遠在路上。也許這就是人生的意義吧。追尋的結果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一直在追尋。
回到今天的問題,要知道你是不是適合在紐西蘭生活?先得問你自己,你那顆心是否能在這“小國寡民”的風淳太平之世裏,靜聽那一片“蛙聲”。